嘎啦嘎啦~！嘎啦嘎啊~！巨大货车的车轮碾压过暮北市外山区路面上嶙峋的碎石发出了宛若用牙齿将什么甲壳类动物外壳碾碎般让人觉得不快的声音。这辆货车的车厢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印刷于驾驶席后方铁皮货仓上的是当地某知名快递公司红色的油漆标识。相较于公路上常见的这个体积的重型车辆，这辆货车无疑称得上是极快的了，让人不禁感叹快递公司那玩命一般地尽职尽责。
好了，玩笑的话就开到这里。这辆货车在山路上也不顾自身安全玩命飙车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在于它的驾驶席上——两个身穿着没有任何国家标识的暗红色纳米盔甲的不速之客正把握着方向盘往远离城市区的方向驶去。
毫无疑问，他们正是昨天夜里袭击了暮北市的暴徒团伙的一份子。其中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叫做伊凡，坐在驾驶席上把握着方向盘的男人叫做埃里森，他们在加入暴徒团伙之前就是同一个叫做“毒牙”的小型暴力团伙的同伴。实际上这个暴力团伙一共有五人，平时也就干一些帮雇主烧杀抢掠或者兜售麻药之类的勾当多少也算是有了些门路。
早在黑暗君王下令要暴徒们占领城市的交通枢纽时，“毒牙”的首领就已经意识到这那个男人是打算将他们当做炮灰去用。既然是你先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本身就不看好这个计划的“毒牙”众依靠着自己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以及勇气制定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作战方针：在其他暴徒大肆破坏时候被分散到各组的“毒牙”五人只要找到机会就趁机悄悄离队，集合地点被定为一家他们眼馋已久的银行，集合后大家趁乱搞到一笔钱然后在警察发现之前远走高飞，即便事后警察追究责任也自有统帅暴徒的黑暗君王背锅一点儿都查不到他们的身上。
无疑，“毒牙”一行是极其幸运的。首先因为通信中段暴徒团伙之间也没什么很好的联系手段，为他们偷偷脱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其次是不久之前广播上播报的恐怖活动失败黑暗君王失手被擒现在警察正全程通缉逃窜暴徒们的新闻——在接收到这条情报的时候他们早已抢到了满满一车的现金走在郊区的山路上了。
货车的目的地是靠近临镇的一个废弃港口。他们和那里的一个负责走私的蛇头一直都有着交易往来，虽然不能说是互相信赖的关系但……伊凡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一身暗红色的铠甲以及放在副驾驶席旁边崭新的突击步枪露出了一个自负的笑容。
就凭这一身装备对方就应该很清楚自己这一行并不是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到时候开一个合适的价码不信就那家伙弄不出能供他们逃到海外的船只。等出国以后再随便找一个地方躲着，待到这次的风头过去后面车厢里的前就足够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光想想以后阳光，沙滩，大波的比基尼美女朝着自己接踵而来的日子伊凡就觉得自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可不眠不休干了一晚上活，即便再兴奋一直撑到白天还是感觉有点儿疲惫。
“阿哈~！埃里森，开了一晚上的车你不累吗？要不和后面老大的他们去换换。”
伸了一个懒腰后，伊凡向身边把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提议道。他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五个人中两个人负责开车余下三人在后面的车厢里休息，等到一方累了以后再互相交换。
说真的，在颠簸的路上坐车厢绝对不是什么美差事，但假若陪着钱的话却又不一样了。现在时间已经快到正午了眼看着后面也没人追上来，伊凡就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个手到后面抱着钱美美地睡上一觉。
“不了，我一点儿也不累。”
被叫做埃里森的男人用一个略沙哑的声音摇了摇头，但还是踩下了刹车将整量车停了下来。
“明明之前干活最多的一直开车的也是你，你是机器人吗？”
见埃里森明显是在暗示你换手就可以了我不用换手，伊凡也毫不客气地大大咧咧喃喃了一句。他推开了一旁车门跳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车厢后面用力地拍了两个见到没有回应后有些紧张地将货仓的锁打了开来。
明艳的阳光瞬间将那片漆黑的铁皮空间照亮了。
当发现三个同伴都完好无缺地以一个歪七扭八的姿态躺在一堆麻袋上时，伊凡悬着的心又慢慢放了下去。几个麻袋的口子明显因为捆绑的比较匆忙的缘故松了开来，绿油油的纸币因此散落了一地他却没有丝毫打算去整理的欲望。
大概是刹车时太过于匆忙了吧，这样子都没醒他们到底是睡得多沉啊！
“老大，老大！”
因为大家身上都穿着纳米盔甲没脱下来所以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伊凡爬上车厢将每个躺倒的同伴都摇了一遍。然而一个人都没有醒过来，车厢里的人类仿佛已经全部窒息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生命的痕迹。
——死，死了！？
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伊凡抬头看了一眼车厢上方的几个晃眼的弹孔，这是老大一开始开玩笑说留下来的呼吸孔，实际上一开始没有任何人会觉得并非密封的车厢拥有足够憋死人的能力。所以并不是窒息，也没有任何外伤，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潜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将三条人命毫无声息地夺走了。
回想起根本没有听到过后面车厢里传来任何反抗的声音，伊凡的手就开始颤抖了起来。
咯噔~！身后这时传来了什么人爬上来的声音。
伊凡的心也因此咯噔了一下，甚至当回过神发现来人是埃里森的时候他的心也没能得到哪怕一丝的安全感。因为他这才意识到没有人可以保证眼前那个因为被光斑吞没所以充满阴霾的人影真的是埃里森。没有人可以确定那张纳米头盔的护面下真的是他熟悉的那一张脸。
“埃里森！？”
“嗯！”
狼狈地呼唤得到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但埃里森以前的声音有那么沙哑吗？难道说那个家伙感冒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在伊凡持续着自己猜忌的时候埃里森缓缓地走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去管伊凡也没有去在意脚下的尸体而是径直走到了钱袋的附近，随即弯下腰将车厢里一个看起来像是易拉罐的东西捡了起来。
大概是谁喝剩下随意丢掉的饮料罐——无论谁看到埃里森手上的东西都会下意识这样认为吧。但在伊凡眼中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首先他并不记得有同伴在抢完银行以后还顺带抢了饮料什么的。其次就算真的是老大他们喝剩下下来的饮料，埃里森将它捡起来又有怎样的用意呢？
“你知道老大他们死了吗？”
莫名地危机感袭来。假装照看着尸体的同时，伊凡偷偷将右手放到了别在尸体腰间步枪的枪柄上。
“我知道！”
埃里森轻描淡写回答道。
但他在笑。不知为什即便隔着盔甲也可以感觉到他嘴角的笑意，那让人感到深深战栗以及浓浓不详的笑意。
那份笑容正在不断撕扯着伊凡此刻脆碎神经。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将手上的步枪举了起来歇息底里地大吼道，
“那么告诉我，告诉我你手上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啊，我管它加做‘梦魇’，是一种神经毒气。”
仿佛是担心伊凡还不能完全理解的样子，埃里森继续耐心地解释道，
“你知道神经毒气是什么吗？它是一种很美妙的东西，能慢慢侵入人的大脑，麻痹人的直觉，让人感觉越来越疲倦最后在睡梦中安详地死去。毫无痛苦地，就像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不知不觉就死去。啊，对于杀人者来说，这也是一种至高的享受不是吗？”
笑！
杀人者在笑！
在放肆地笑！
出于内心恐惧的趋势伊凡扣下了扳机。彭~！然后却是他手中的枪械率先爆炸了，他的身体也因为爆炸的冲击力而飞到了靠近车厢的一角上。
埃里森，不，应该说是伪装成埃里森的某个人右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白色的特制单手枪，比起寻常的手枪来说那把枪身实在是太粗了，甚至足以让人将其手炮的那种程度。手枪的枪口此刻正冒着青烟，看起来将伊凡击飞正是它的杰作。
“什么时候？”
伊凡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二字。连对手掏枪的瞬间都没有看到自己竟然就被击飞了，这已经完全超乎他身为人类的常识了。
对，这是梦，这一定是梦，只有在梦中才可能遇到那样超乎常理的存在。不知不觉就潜伏到他的身边，不知不觉就将他的同伴全部杀死，然后不知不觉就夺取他所有的战力，这种家伙只有可能在梦中才会遇到。
“觉得这是梦吗？”
仿佛猜到了伊凡所想的一样，化身为梦魇的某人幽幽地说道，
“这也难怪，其实在你打开这个车厢的瞬间里面的毒气虽然散去了，但也被你吸入了一部分。所以你现在经历的其实有一半是幻觉只有另外一半才是真实的。所以祝你有个好梦，亲爱的伊凡君！”
笑！
笑容还在持续！
身穿着暗红铠甲的“埃里森”浑身被黑雾所笼罩所以变得模糊——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真正的梦魇一样，只有手上的枪口以及嘴角的笑容在伊凡眼中依然清晰。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
梦魇本来打算扣下扳机的手因为这个问题而停住了。大概是正在思考吧，伸手拖着自己下巴想了一会儿，他才用略带些寂寞的口气补充道，
“我的话，身份实在是太多了。你可以认为我是埃里森又可以认为我是别人。对了，我知道你想要哪个答案：其实我才是你们老板来着。”
“不可能，黑暗君王已经……”
“不不不，你们犯了一个逻辑性错误就是认为雇佣你们的只有一个人。实际上黑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棋子来着，我给他钱还有技术以后也乖乖按照我的预期行动着。不过太差劲了，居然在被我干掉以前就被别的家伙给干掉了，游戏既然以超乎我预料的结局结束真是太令人不爽了。”
看起来是真的提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黑影嘴角的笑容渐渐变成了狞笑。
——这个规模的暴动，居然还称为……游戏。
“所以你是为了追杀背叛者才找上我们的。”
勉强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伊凡问出了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个问题。
“错误答案，尽管黑王的表现实在不尽人意但不得不说你们的计划确实是挺出彩的。为了这一次的游戏我甚至连暴徒的名单都准备好了，你们知道吗，警察最喜欢名单这种东西了，当然我的名字并不在里面。否则我估计要一直演出到和你们一起逃跑的那一刻吧！”
顿了顿后，梦魇将手枪架到了伊凡的脑袋上。这个距离下就算有防弹头盔也无法幸免于难吧！不知是因为残余的神经毒气起到了效果还是一直被人当做玩具戏弄的无力感，反击的念头一点儿也升不起来。
“对了，忘记说了。我大概是在你们抢银行途中干掉真的埃里森君然后加入你们的。如果是在碰头之前就替换掉他的话对口号时很难不暴露呢！果然还是等正式行动时再下手更稳妥一些，毕竟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了呢！”
——怪不得说在搬钱时“埃里森”就突然变得积极起来了，是想避免多余的对话吗？
认命地闭上眼睛，伊凡耳边“埃里森”的声音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醉人的女声。
“正义执行！”
如果有了钱后，还真想抱这样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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